把自己慌乱的心思转嫁出去，但这次，她少见的没开口。
“明日，我们会离开这里。”他的手指绞着她末梢的发，看着发丝从指弯悉数滑落，“我想你可以彻底斩断一些，俗世的缘分。”
＊
天将蒙蒙亮起，灰白色里泛出点疏冷的光。
沉千舟的衣袍上也泛着微微的冷意，白袖的边角上，银丝闪烁。他耐心地端坐在术法变化的纸鸢上，见她背着包袱走来，手指一动，气息包裹住她飘飘落下。一旁的吴用生也准备好了，他倒是神色恹恹，毕竟谁知道出了这趟门，师兄弟们一转眼便陨落。不论是对师兄门，还是对他自己，都升起了深刻的哀切。
梅玉看一眼：“吴道长没事么？”
“对他来说，是必须经历的。”沉千舟握住她的手掌，稳住她的身形，打入一道气机，“他已经是最幸运的人。”
他对于死亡反而有些“不以为意”。
气机往身子里一钻，便暖和起来，牢牢“黏”在鸢尾上，这下不必害怕。梅玉不觉得沉千舟的态度是冷漠，“那你呢？”
“我自然也是幸运的。我从本该死的劫难里走出来。”沉千舟催动起纸鸢，乘风而起，须臾便飘飞在云雾蔼蔼之间。三人穿梭云中。
他果然浑身都是秘密，梅玉不喜欢知道太多。知道的越多，反而越麻烦，知道秘密的人往往是不快乐的。
……
山门前两名童子放下手中的鱼篓，见着天外飘来的纸鸢，赶忙迎去。童子快步走去，果然是沉师兄回来了，“师兄们可算回来了。”
又见纸鸢上走下一女子，不由大为惊异。
沉千舟淡淡道：“情形特殊，稍后我会同长老解释。”他在两个小童的接引下，踏进阵法里，梅玉瞧着四周仙境般的美妙，也跟在他身后。
也不知道仙山和人间的分界在哪，只是穿过数不清的云海，最终抵达了隐秘的山门。往脚下瞧一眼，山门外是一眼不到底的断崖，果然都在险地。
童子们也不并再看梅玉，收起多余的疑惑。分明还是小童，却表现得异常沉稳。
待传送到接引堂，小童们离开，沉千舟才解释道：“他们并非人族，乃是仙鹤化形，时常替师叔们往来送些要紧信物。”
他又对吴用生道：“我去同长老禀报，你先回洞府歇息，早日消除心中恶障。”
“你跟我来。”他并不阻止梅玉捏住他袖角，任由她握着，徐徐走到门前。门内已有一白须老者杵仗等待，沉千舟脚步平稳，朝着内堂走去。
他向老者徐徐道来。
“生死有命。”老者听闻弟子们的消息，摇摇头，“你能和用生回来，就已经算好消息了……等等，莫非你已经成功……”
他骤然抬头，神识探查而来。
“你已成功结婴？”
沉千舟没有半点喜悦，似乎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，“侥幸结婴。”
哪有什么侥幸不侥幸的，若没有足够的实力，可挡不过天劫。沉千舟的突破是意料当中的事，只是，没曾想他能在这样的年纪，这样完美地结婴。
他们曾以为，至少还需十年的光阴，越往后，所需要的积累都是令人望而生畏的。
梅玉便见这白胡子老者面色变化，又是唏嘘又是复杂，好一会，他才将目光放到她身上。沉千舟自然能找到合适的理由：“她因为我们的任务，招致魔修的迫害，在问题解决之前，我自然会保证她的安全。”
……迫害吗？那床上的迫害算吗？
梅玉忍不住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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