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神。
只为了一个眼神。
李志元一直没说过不过,只是要他们反复拍。
郑观语十分积极地加入讨论,他言辞恳切,每句话听上去都很有道理。
为了精益求精,保证影片质量,重拍是很正常的事情。
但明峥觉得……这样下去,拍摄成本有点太高了。
如果是数字拍摄还好,可这部片子大部分都会胶片拍的,只小部分镜头用数字补拍。
在现在这个胶片式微的时代,能参演一次胶片的拍摄太难得了,这是明峥想拍这部片子最重要的一个原因,他对胶片电影是有敬畏感的。重拍那么多遍,明峥其实有点心疼胶片,那太贵了。
而且这只是拍摄的第一天。
为了一个眼神,他们重拍了那么多遍……
郑观语的执拗也让明峥无法理解。
他俩在树荫下站了会儿,明峥犹豫着劝他道:“我们按导演说的拍几条?不要一见钟情的感觉,也许你的理解不对呢?”
郑观语抬头看了他一眼:“你难道想教我演戏?”
……这时候倒是会拿身份压人了。
“我的意思是说,可以按导演的意思拍几条他满意的……”明峥无奈道,“你别太较真。”
郑观语固执地拒绝:“让导演打电话跟编剧商量一下吧,我坚持自己的想法,不管再拍多少遍,我都是这个想法。”
明峥又叹了口气。
这个剧组里,郑观语的咖位最大,导演也要让他三分,他如果拧起来,那这场戏只会一直卡着。
明峥突然就很不喜欢这么拧巴的郑观语。
“你要信我的感觉。”郑观语道,“我敢说,现在写高小羽的人都没我了解高小羽。他一直生活在很压抑的环境里,生活中克制又小心翼翼,所以他内心有很多你们难以想象的能量,感情就是其一。他看见陈舟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有预感了,那是一个警察,一个很吸引他的对立面,他不该靠近,但爱是说不清楚的事情,我确定是见面的那一秒他直接沦陷……”
明峥他心不在焉地听着,突然就有些担心郑观语的状态。
这只是第一天开拍。
他叹了口气,把手上的水递给郑观语,打断道:“你先喝口水。”
刚刚阿麦已经过来递过水了,郑观语不想喝,被明峥打断后心里又有些焦躁,他没接那瓶水,拒绝道:“我不渴。”
“郑观语。”明峥不耐道,“你先喝点水。”
……他叫自己什么?
郑观语惊得睁大了眼,诧异地回看明峥:“你叫我什么?”
也就是那一刻,他恍然想起来,这人已经很久没叫过自己郑老师了。
明峥面无表情道:“你不叫郑观语?难道要我叫你高小羽?”
说完他顿了下:“说第三次了,你先喝口水。”
对视两秒后,郑观语先避开了明峥的目光。他深吸一口气,接过那瓶水,拧开喝了一口。
明峥看他听话了才继续道:“整个剧组可能只有你觉得高小羽是一见钟情。别犟了,我们按导演说的拍一次。”
话明明是商量的意思,但没有商量的语气。
郑观语瞪着他:“你是在要求我吗?”
“当然不是。”明峥语气平静,“我只是觉得你这样不太好。”
郑观语不耐道:“怎么不好?什么不好?”
没听到回答。因为下一秒明峥就凑了过来,轻轻把郑观语鼻梁上那副属于高小羽的黑框眼镜取了下来。
那是一个有些出格的动作。郑观语屏住了呼吸,有那么一个瞬间,他自作多情地以为明峥是想吻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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